《WIP MAGAZINE》ISSUE 10 - CLIP

2024-07-18 News


 

一位以自己的方式應對成名名氣的紐約藝術家,保持永遠在線同時才華洋溢。
Images: Paul Mérelle
Words: Morna Fraser
從 DIY 音樂人變成一夜爆紅的網路紅人,如今這樣的軌跡已經相當常見,尤其在疫情過後以及 TikTok 等平台興起之後。事實上,「爆紅」一詞現今已經不再那麼有意義。人、事件、歌曲都可以「爆紅」,而判斷爆紅的標準又如此鬆散和不明確,以至於「爆紅」可以意味著從影片獲得數百萬次觀看到圖片獲得一萬個「讚」。如此一來,或許可以說名聲的「爆紅」意味著……什麼都不是。但對於那些因網路加速的變化而接觸到它的人來說,這種感覺非常真實。對於參與其中的藝術家來說,它可能改變人生,甚至是令人迷茫,意味著從我們在線上建立的虛擬泡泡躍入一個不確定的、充滿壓力的現實,由商業音樂產業的壓力所塑造。
然而,音樂人 CLIP,也就是 Shania McBean,並未受到影響。「我只是一直在網路上胡言亂語,因為我一直把網路當作我的日記,」三月底他在紐約公寓接到電話時說道。「我以前很焦慮,總是封閉自己,所以我透過網路找到了自己的世界。」
2020 年,CLIP 在 SoundCloud 上傳了她迷離的另類饒舌歌曲《Sad B!tch》。這首歌獲得了超過兩百萬次收聽,並開啟了她的音樂生涯。從那時起,她完成了你對一位橫跨地下和主流的 25 歲新興藝術家的所有期望。她在 Instagram 上擁有超過十萬名粉絲,這大程度歸功於她那坦白且無所顧忌的發文風格;被列入 2022 年 Dazed100 榜單;在倫敦時裝周為設計師 Mowalola 和 Ashley Williams 走秀;並與饒舌歌手 Rico Nasty 一起巡演。
同年,她推出了首張 EP《Perception》,並於 2023 年發布了《Appetizer》。這兩張專輯都具有糖漿般甜膩的低音、碎拍鼓點和太空合成器,以及她標誌性的柔和說唱風格。合作自然也隨之而來,但 CLIP 一直很有選擇性,並保持著謹慎和實驗性的路線,與法國製作人 Coucou Chloe、瑞典唱片公司 Year0001 以及前加拿大二人組 Crystal Castles 成員 Alice Glass 等人合作。至於與唱片公司的關係,CLIP 也同樣謹慎,傾向於採取更沈穩的方式,而不是急於簽訂任何長期且具約束力的合約。
在她剛起步的音樂生涯中,CLIP 一直保持著一個永遠在線的個人形象,特點是未經編輯的廢文和意識流推文。這種形象是在她十幾歲時,從紐約搬到德州那時發展出來的;並在 2022 年搬到洛杉磯,次年返回布魯克林後進一步加強了這種形象。或許正是這種直爽的個性、這種與網路社群的密切關係,幫助他在快速提升知名度時能夠保持務實。「那肯定有發生轉變,」她說。「但我依舊是我。」
當搭配上如「Swear I lost my mind growing up with no love(我發誓我在沒有愛的成長中失去了理智)」和「All the demons that I hide going through this shit(所有我隱藏的惡魔正經歷這一切)」這樣的自白式歌詞時,CLIP 的形象讓人感受到那種歷久不變的青少年經歷,並且以數位原生世代的視角來呈現。她在我們的對話中不時插入一些,你會期望從高度網路使用者口中聽到的話(「好吧,事情是這樣的...」),同時告訴我她在倫敦時曾用一個幾乎不能用的手機連接她的「超大 iPad」的故事。「每個人都說,『為什麼你有這個 iPad?這好蠢。』但其實他們都被迷住了。」
這次的訪談,我們討論了 CLIP 在歐洲的經歷如何促使她走出最初讓她成名的數碼核、雲霧饒舌 (cloud rap) 聲音,她為何仍是未簽約的藝術家,以及學習新聞學如何幫助她找到自己的聲音。
 
 
 
Morna Fraser:現在你已經離開洛杉磯回到紐約,與你以前住在洛杉磯相比,你現在的經歷如何?
CLIP:這很瘋狂,因為有那麼多目光注視著我。但這同時也很酷,我在自己城市裡感受到被愛。人們在我身邊感到安全並願意接近我。這也大大改善了我的焦慮,我獲得了新的自信心。很有趣的是,我被扔進這個世界,現在像一隻社交蝴蝶——我從未預料到這一點。儘管人們認為我是派對女孩,我仍然非常內向。尤其現在,因為我不再是 DIY 藝術家。我把這當作一份職業。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沒變,我沒有真正改變任何東西。我還是 CLIP。
 
MF:你在德州的生活怎麼樣?是什麼促使你第一次搬到紐約?
CLIP:我沒有朋友,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。我只是不喜歡我的環境。此外,學校榮譽感在德州是件大事。你必須有學校榮譽感:成為最好的,去最好的學校,進最好的大學。你一輩子都在同一個鎮上長大,上同一所學校,然後上大學或大專—依然在德州,所以距離很近—接著和你的高中戀人或是在大學認識的人結婚。之後,回到家鄉,開始組成家庭。我不想這樣,我想在高中取得好成績,讓我能夠離開。而我的唯一出路就是上大學,所以我申請了紐約的所有學校。
 
MF:你從哪裡開始做音樂的?

CLIP:肯定是在德州。我在孤獨中找到了安慰。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,就是個大怪胎。我會獨自在房間裡,或者把自己鎖在浴室或我媽媽的車裡。最終我開始做音樂;熬夜到凌晨 3、4、5 點創作搞笑歌曲和 SoundCloud 翻唱。這引起了一些關注,但後來我在 SoundCloud 上暫時消失了一段時間,因為我搬到了紐約,在那裡遇到了我的朋友,並組成了(現在已經解散的)樂團 Burn All Sex Dolls。他們帶我去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錄音室,這讓我有了動機在手機上錄製後來的《Sad B!tch》。
 
MF:你說過你學過新聞。能跟我分享更多嗎?
CLIP:一開始我想透過學習心理學來幫助像我這樣的人,但上了課之後發現自己做不到,所以改學新聞。我在德州透過音樂和新聞找到了自己的聲音。我愛這一切,這是一種與人聯繫的方式。人們會為了報道事情並幫助他人而付出生命,這對我產生了很大的共鳴。我當時非常熱衷於政治新聞,我想提高人們對某些問題的認識並伸出援手。我仍然對此感興趣,並喜歡保持學習。但音樂已經佔據了我,我不認為我能做其他事情了。
 

MF:你最近很常旅行,2023年還進行了首次歐洲巡演。巡演對你現在的音樂創作有何影響?
CLIP:這對我來說是個很大的轉變。歐洲非常注重狂歡和派對文化,這很不一樣。每個人都喜歡參與且玩得很開心,特別是地下文化,我愛上了這一點。因為在美國,人們外出時往往太過在意自己的形象。在歐洲,我覺得他們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表或是誰在看他們,這激勵我創作更多讓人能夠盡情享樂、在派對上播放的音樂。我喜歡跨越多種風格,而這裡也給了我這樣氛圍,一種文化衝擊。我很喜歡這種感覺。
 
MF:相比你在美國與 Rico Nasty 的第一次巡演,這次巡演感覺如何?
CLIP:說實話,那段時間的記憶對我來說如同一場迷霧。我記得觀眾非常瘋狂。我很享受看 Rico 的表演,她真的很厲害。她是我在逃離德州去紐約之前,第一次看的演唱會表演,所以那段經歷非常不真實。如果我能每天重溫那段時光,我一定會—而且這次我會更加享受當下。那段時間太不真實了,我的個人生活也經歷了很多事情,以至於我的大腦無法消化,所以我的印象是一片空白。直到今天,我還無法相信我做到了。那真的是一場火熱的巡演,我遇到了最棒的支持者。我想這次巡演對我的啟發是,不管我經歷了什麼,我都應該更加享受當下的生活,不必為每件小事而感到壓力。暫時擺脫那些問題去享受生活和搖滾是可以的,。
 
MF:你的歌詞非常個人且內向,但同時也與數百萬人分享。你是如何在這兩個極端中找到平衡?
CLIP:最近我變得更擅長不過度分享,因為有更多目光注視著我的作品。這並不是因為我在乎別人的意見,而是出於專業考量。這就像我的作品集,所以我必須注意這一點。另外,我學到人們並不在乎你經歷了什麼。就算有,他們只會利用這點來對付你。這是一個很好的生活教訓—過度分享可能弊大於利。話雖如此,我也不想改變自己,或者過度投入和思考這些問題。
 


MF:你的音樂風格混合了許多不同的元素。有電子、搖滾和舞曲的成分,但同時又空靈而超凡脫俗。這些靈感來自哪裡?
CLIP:我不喜歡被限制在一個框架裡,我想在各個領域都有所作為。我真的一直在專注於自己身上,因為我想建立我的基礎。我是一個藝術家,不再只是那個用手機製作音樂的女孩了。自從《Sad B!tch》以來,我還沒有真正嘗試過饒舌。我試圖遠離那個風格,因為我多才多藝,不想被定型為饒舌歌手。總的來說,我盡量避免合作,因為我想專注於自己和音樂的個人層面。但無論發生什麼,一切順其自然。
 
MF:你現在的創作過程是怎麼樣的?
CLIP:我會去錄音室,讓靈感自然湧現。我的朋友們說,好像我被音樂精靈附身了一樣,它接管了一切。但我給自己定下了一個任務,就是不要過度思考任何與音樂相關的事情,尤其是在創作方面。我在加州時沒有家庭錄音室,因為我的環境很糟糕,而在紐約的舊房子裡更是糟糕。所以我開始去更多的錄音室,與製作人建立聯繫,並進行從頭開始創作的錄音會議。無論此刻想到什麼,就會成為那首歌的一部分。現在流行的音樂大多依賴於製作人,所以我真的很支持他們。我試著與每個人建立聯繫,因為大家都很酷,而這對我正在創造的世界有幫助。但我最終的目標是學會製作音樂,因為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。
 
MF:你所有的音樂都是獨立發行的。你對唱片公司有什麼看法是什麼,未來會改變嗎?
CLIP:我曾經是反對唱片公司的,但在這段經歷中,我學到了很多。說實話,我覺得我應該再等等,我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。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做,但我有一個很棒的經紀人和工作團隊。我現在保持心態開放—不限制自己,但也不隨便接受任何事情。我變得更加挑剔,不想隨便嘗試。
 
MF:回顧你所經歷的事情和學到的教訓,你希望下一代的藝術家了解什麼?你有什麼什麼話想對他們說?
CLIP:我希望儘管他們看到我變得更加有條理和專業,我還是一個普通女孩。你看到的就是你得到的。最糟的情況是人們不喜歡你創作的作品,但你不是為了別人而創作音樂。我創作音樂時,並沒有考慮到人們是否會喜歡它,純粹是因為我想這樣做。另外,你可以堅持做自己且依然獲得成功。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如此隨機和自然,我覺得這很美好。我從不需要利用別人或做奇怪的事情來達到現在的位置。我一直是真實的自己。有些日子,連起床都覺得困難,但其他時候,卻是美好的一天。我巡迴演出、在倫敦的伸展台上走秀—這瘋狂而美麗的生活是任何人都可以達到的。我希望人們看到,如果我都能在 16 歲時離開德州並達到我現在的位置,那你還在等什麼?試試看吧。
 
訪談取自 WIP magazine Issue 10,現已於全台 Carhartt WIP 門市發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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